李商隐曾言蝉:本以高难饱,徒劳恨费声。讲的是蝉栖身在高树上餐风饮露,因而难以饱腹,费力鸣叫怨恨也是徒劳。在水乡逢简,蝉就更惨了,不仅是吃不饱的问题了,它自己也变成了一道菜。
逢简村位于杏坛北段,如今渐渐有名。靠着几座小桥流水,青砖祠堂,隐隐约约有了岭南约会新天地的雏形。趁着文艺青年还没有大规模前来,价格还算便宜,去吃几顿当地物美价廉的饭菜很有必要。村里的水乡人家菜做得极好,隐藏的不少厨子都有名厨的水准。炸牛奶酥脆、蒸鲫鱼顺滑、煎牛骨清香、双皮奶也不差于大良,尤其是一道油炸金蝉,让我也开了眼界。外边很少看见此菜,看着那一只只煎得金黄的蝉,远看有点心理障碍,近看更不敢动筷。但硬着头皮咀嚼起来,还别有一番风味。顺德食都的底蕴,其实就藏在这样一个又一个敢把蝉当菜的村庄里。
这金蝉炸得外脆内粉,整体有一种微苦的舌感,像是原味带焦的咖啡,又似高中时常喝的劣质浓茶。但偏偏有缕土香,沾上也谈不上浓烈,偏又让人欲罢还休。香味笼着小块的昆虫肉,往蘸着辣椒的生抽里滚一圈,口感好不好太难说,但确实很独特:微微的甘苦咸辣一时间竟全了,所谓的美食不就是寻找一份独特的味觉吗?望着窗外绿水潺潺,看着桌上满盘狼藉,古道西风凛冽,突然文人病发作,觉得金蝉可悲,人亦如是,写来写去也就是求个味道。“蟪蛄鸣空泽,鶗鴂伤秋草”,流逝的光阴终究只是一个弹指。
还是好好享受吧。金蝉如果加上一点葱花,应该会更香。若是姜片去腥,花椒为伴,按照川味大火烹之,想必也会不错,这微苦的做法终究淡了些。再弄一只雀鸟,放入一盘之内。三世烟火,几代宿仇,也就一笔勾销了,菜的理趣和韵味,都弄出来了。想到这么“禅”的创意,赶忙跑去向厨子炫耀,厨子却完全不感兴趣,倒是约我一起去捉蝉。顿时窗外风急雨骤,知否知否,应是绿肥红廋。
那胖子道:捉蝉不同于捉其他的鸣虫,蝉有趋光性,当夜幕降临,只需在树干下烧堆火,同时敲击树干,蝉即会扑向火光,此时迅速上前活捉,十拿九稳,非常有趣。我仿佛看到朦胧的月光下,一堆垂涎欲滴的俗人,那样的欢呼雀跃,倒是轮到我不解风情了。
文/蓝药师